主要包括青銅禮器、樂器、兵器、工具和其他日用雜器等。西周是中國古代銅器發展的重要時期。在此期間,青銅冶鑄技術繼續發展,銅器的數量有較大的增長,但種類有一個較明顯的淘汰和更新過程。西周時期有許多鑄工精湛、造型雄奇的重器傳世,且多有長篇銘文,它是研究西周社會歷史、文化、藝術等的重要資料。

  迄今所知,西周青銅器的分佈北起內蒙古、遼寧,南到湖南、江西、四川,東起山東半島,西到甘肅、寧夏,其中以王畿所在的陝西、河南出土最多。王臣鑄鑄作的銅器占西周青銅器的很大比例。諸侯國的銅器也有發現,但多屬姬、薑兩姓的諸侯國,如燕、魯、衛等,反映瞭西周社會宗法分封制的特點。邊遠地區如巴蜀、吳越等古國的西周時期銅器,多帶有一定的地方特點,其禮器和樂器的形制與制度受中原周器的影響較大,但兵器、工具和雜器等多保留本地土著的傳統。

  發現和研究 漢代曾有零星發現,西漢張敞還對宣帝時在美陽發現的屍臣鼎銘文作過考釋。宋代金石學傢由於大量的發現,作瞭正式著錄,並就銅器的定名和用途以及銘文的釋讀等作瞭不少研究。北宋時代的《考古圖》是迄今所知傳世最早的金石學和銅器著錄文獻。清代以來,研究者益眾,以研究西周的鐘鼎彝器和金文為主的金石學取得進一步發展,晚清及民國初年出現瞭孫詒讓、羅振玉、王國維等著名學者。

  近代考古學傳入中國後,開始瞭對西周銅器的科學發掘和研究。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各地西周時代的遺址、墓葬和窖藏相繼出土瞭大量的銅器,逐漸瞭解瞭西周青銅器的發展序列,建立瞭編年研究西周青銅器的體系。重要的銅器群有房山琉璃河西周燕國青銅器、扶風伯藆青銅器群、扶風微氏青銅器群、岐山裘衛青銅器群、曲阜西周魯國青銅器、喀左西周青銅器、長安窖藏銅器、寶雞茹傢莊西周墓葬銅器等。此外,傳世的西周貴族克組銅器,據傳出自寶雞鬥雞臺的柉禁組器等,都堪稱西周社會各級貴族的青銅器物的代表,顯示瞭西周青銅器王畿氣象,也顯示瞭諸侯國的地方特色。系統研究西周青銅器的專著有郭沫若的《西周金文辭大系》、容庚的《商周彝器通考》、陳夢傢的《西周銅器斷代》、唐蘭的《西周青銅器銘文史征》、郭寶鈞的《商周銅器群綜合研究》、馬承源等的《中國青銅器》等,此外,日本學者白川靜的《金文通釋》、林已奈夫的《殷周時代青銅器之研究》也是重要著作。其他如銅器的合金成分、銅礦的采冶、銅器鑄造等方面的研究也有瞭深入的發展。

  年代與分期 西周青銅器依西周王世分為3期:從周武王到周昭王相當於西周早期,穆王到夷王相當於西周中期,厲王到幽王相當於西周晚期。另一種意見主張將穆王劃歸西周早期,也有將夷王劃歸晚期的。

  西周銅器的早期是商代銅器的繼承發展期。此期雖有若幹新的因素,但總體上商代銅器的傳統仍然極為強烈,很難在商周之際劃出截然的界限。具體斷代隻能分出商末周初式和西周早期式。可確定為西周早期各王世的重器很多,武王時代有利簋、天亡簋,成王時代有何尊、保卣、保尊、積方鼎、德方鼎、獻侯鼎、康侯鼎等,康王時代有盂鼎、宜侯夨簋、旅鼎、史

簋、小臣速簋等,昭王時代有旂尊,旂觥、旂方彝、厚趠方鼎、夨令簋、令方彝、召尊、召卣、 卣、 鼎、小臣宅簋、駣尊、駣卣等。西周早期常見的青銅禮器、食器有鼎、方鼎、鬲、甗、簋、簠;酒器有觚、爵、觶、角、觥、斝、盉、尊(包括獸禽形尊)、卣方彝、罍、盉、壺;水器有盤、匜等;其他器類有陳器用的禁;樂器有鐘等。鼎基本保持口沿立耳、淺腹、柱足的商代式樣,但方鼎的柱足已向細長發展,方座的雙耳或四耳簋為本期特有的形式。卣廣泛流行,成組相配的定式也比商晚期穩定。紋飾仍尚繁縟,獸面紋、龍紋、不分尾的鳳鳥紋、乳釘紋都較商代有新的發展,附加裝飾的棱脊和立體的帶角獸首形裝飾很流行,也很發達。鑄造通用合范法,器壁及外觀普遍較厚重。到本期中後段,鼎、尊、卣、方彝、簋等的器腹呈下垂鼓出的特征,即所謂垂腹式。常見兵器基本保持商代傳統,但鉞已少見,戈多為短胡,並發展瞭渾鑄的戟。短劍是本期出現並發展較快的器種。此外,還有刀、戈和矛渾鑄一體的復合異形兵器。銘文有瞭很大的發展,並成為區別商末周初銅器和周代早期銅器的重要標志。商代常見的以族徽制銘的傳統,本期仍然保持,同時出現記史頌祖敬王的長篇銘文,具有明顯的周文化特征。字體多有明顯的波磔。總之,本期銅器形制莊重典美,花紋凝重靜謐,代表瞭中國青銅器鼎盛階段的發展水平。

  西周中期穆王時期的重器有長甶盉、遹簋、豐尊、豐卣、刺鼎、班簋、靜簋、伯藆諸器等,恭、懿之際有裘衛諸器、墻盤、師遽簋、師遽方彝、永盂、曶鼎、漦匜、效卣、

壺等。孝夷之際有 鐘、師晨簋、克組器群、師兌簋、盠方彝、諫簋、師 簋等。西周中期的銅器種類有較明顯的淘汰和更新趨勢,酒器的觚、爵、角、斝、觶、觥等趨於減少和退化,同時出現瞭自銘“飲壺”的新型飲酒器。食器有很大的發展,列鼎制度最遲在本期形成。鼎的形制出現蹄形足,鼎腹發展成扁長方形的變化趨勢,簋的發展也很快,不僅在制度上與列鼎相配,而且形制也出現斂口有蓋,圈足下承三短足的新型式。簠、回、匜等新器種開始出現。編鐘也在此期普遍形成。花紋趨於簡樸,早期流行的花紋或已淘汰,或變形簡化。常見的花紋有獸面紋、花冠顧首龍紋、分尾的鳥紋及新出現的直條紋、波曲紋和鱗帶紋等。銘文記事性質更強,篇目更長,內容亦多格式化,早期族徽銘文已罕見,或有也已與記事銘文相配。字體多古樸、端莊,平齊無波磔。

  西周晚期的重器,厲王時期有㝬簋、㝬鐘、鄭季回、

簋、館攸從鼎、館從回、散盤、 禹鼎、鄂侯馭方鼎、敔簋等,宣王時期有 頌鼎、兮甲盤、虢季子白盤、不罋簋、毛公鼎、南宮乎鐘、師㝨簋等。西周晚期的銅禮器,延續瞭中期形制和紋飾簡樸化的變化,淘汰瞭中期保留的早期因素。常見器種有鼎、簋、鬲、簠、回、壺、尊、盤、匜等,品種明顯減少。鼎除沿用中期的垂腹鼎外,還有圜底鼎,都是獸蹄足。紋飾僅流行波曲紋,重環紋,鱗紋,直線紋,絕少見繁縟的動物紋,即如㝬簋一類的王室重器也是直線紋。銘文多長篇,已知最長的銅器銘文(毛公鼎497字)即在此期。流於形式的為祖考作器的銘記也很流行。字體筆道圓潤,講究書法之美,但疏放草率的字體也多有發現。

  銘文 銘文是西周器的重要特征。西周鑄銘多具系年記事性質,成為編年分期研究西周銅器的重要依據。其內容又多可與古文獻相互印證,字體則直接構成古文字研究的依據,故西周銘文對於考古學、文字學和歷史學等都具有珍貴的價值。

  有關西周史跡的重要銘文,如武王時期的利簋確切記載瞭武王伐紂的日期;成王時期的何尊留下瞭武、成兩代周王營建東都洛陽的原始記錄;小臣單觶、積方鼎有關於周公平三叔叛亂的資料;令簋、過伯簋等記載瞭昭王南征伐荊楚的事跡。其他如反映厲王時期國人暴動的有

回,再現宣王“中興”的有毛公鼎、兮甲盤,反映西周社會文化和社會經濟的,有天亡簋、德方鼎和刺鼎等,涉及西周分封的有 司徒鷓簋、宜侯夨簋,涉及當時禮儀的有靜簋,遹簋、長甶盉、令鼎等,涉及西周土地形態的有奼鼎、衛盉、五祀衛鼎、九年衛鼎、大簋、格伯簋、散氏盤等,曶鼎、漦匜、鉠攸從鼎等則保留瞭西周法律制度的重要資料。另有大量的銘文反映瞭西周王朝與東夷、淮夷、鬼方、荊楚、瓣狁等戰事,如小臣速簋、班簋、小盂鼎令簋、藆簋、敔簋、翏生回、師㝨簋、多友鼎、虢季子白盤等,另外還有概述西周前期史事的墻盤等。所有這些都可以征信古史或補苴古書缺佚,具有極高的價值。

  西周銘文的格式也獨具特征,早期雖無規范統一的格式,但已明顯比商代繁詳,且有創制,如冊命性質的銘文已經出現。穆王以後,冊命記錄增多,並漸成定式,一直流行到西周晚期,典型的冊命記錄包括時間、地點、右者、受冊命者、冊命辭、稱揚辭、作器祝願辭等內容。其中冊命辭記述受封受賜的緣由和內容,成為瞭解西周封賞禮儀、官制和輿服等級制度的重要資料。

  

參考書目

 容庚:《商周彝器通考》,哈佛燕京學社,北京,1941。

 郭沫若:《西周金文辭大系圖錄考釋》,科學出版社,北京,1957。

 馬承源等:《中國青銅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