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近代文學的一個重要流派,指20世紀初在“自然主義文學運動”中出現的一群作傢的創作,主要限於小說。作傢有島崎藤村、田山花袋、德田秋聲、巖野泡鳴、正宗白鳥等人。

  日本自然主義文學,是針對“硯友社”的庸俗寫實主義而興起的新文學。自然主義文學揭起瞭徹底反對舊道德、反對因襲觀念的旗幟,主張一切按照事物原樣子進行寫作;在藝術形式上,他們主張“排除技巧”,在語言上,成功地完成瞭“言文一致”的革新。

>  自然主義文學理論之所以成為日本現代文學確立時期的主導理論,是由於自明治維新以來資產階級啟蒙思想的不徹底性,使得現代文學遲遲未能形成。隨著日本軍國主義勢力的抬頭,社會現實的陰暗氣氛日益沉重,在自然主義文學興起之前流行的“硯友社”形式主義的文學和初露苗頭的追求積極理想的浪漫主義文學運動,在陰暗現實的摧殘下相繼夭折。日本作傢們對時代普遍感到悲觀與幻滅,他們從西方自然主義文學理論和世紀末思想中發現瞭投合他們興趣的觀念。這就是自然主義在日本成為風靡一時的文藝運動的緣故。

  日本自然主義文學最初是由幾個作傢按這種文學理論進行模仿性的創作開始的。1901年小杉天外的作品《流行歌》,1902年永井荷風的作品《地獄之花》,都是按照左拉所提出的自然主義理論寫成的作品。小杉在他的作品序言中指出,作品所描寫的內容無所謂善惡美醜,作傢的責任就是按照“自然”的現象如實去寫。永井則在他的作品的跋文中,主張作傢應該著力去刻畫由“祖先遺傳”帶來的“動物性”。這一時期,作傢們對自然主義的文學主張還隻停留在對左拉的理論的介紹上。1906至1910年期間,出現瞭一批自然主義文學理論傢、評論傢,最有影響的是美學傢島村抱月與文藝評論傢長谷川天溪,還有片上天弦、相馬禦風、中村星湖、本間久雄等人;鼓吹自然主義,以長谷川最為熱心,他的代表論文有《幻滅時代的藝術》、《排除邏輯的遊戲》、《現實暴露之悲哀》等。在這些論文中,他提出瞭“破理顯實”和“覺醒者的悲哀”等口號。所謂“破理顯實”,即主張作傢要排除一切理想,客觀主義地、按照事物原樣子去寫“真實”;所謂“覺醒者的悲哀”,即認為作傢在“發現瞭毫無虛假的現實”之後,“其背後則是深刻悲哀的苦海”,並鼓吹“這種有增無減的背後的悲哀,才是真正現代文藝的生命”。島村抱月在《代序·論人生觀上的自然主義》一文中,從對一切道德、義務和理想表示絕對的懷疑出發,主張作傢寫自己來進行懺悔。他說:“摒棄一切虛偽,忘掉一切矯飾,痛切凝視你自己的現實,先是凝視,然後你就懺悔。”島村抱月的這一主張,為日本文學中形成根深蒂固的“私小說”傳統提供瞭理論基礎。

  日本的自然主義作傢在這種文藝思潮的影響下,產生瞭種種消極因素。在題材上,他們從自然主義的哲學基礎──實證主義那裡接受瞭“隻有經驗事實或經驗現象才是‘確實的’”這種主觀唯心主義思想,認為隻有寫自己才能保住文學的生命──真實。他們並從島村那裡接受瞭“自我懺悔”的主張,從而把寫作范圍限制在個人的,平庸的、瑣細的日常生活當中。在創作方法上,由於堅持“經驗”、“感覺”,否認想象力在文學中的作用,甚至否認理性的作用,從而排斥概括、誇張等典型化的創作方法。他們強調生理遺傳或性欲的作用,致力於描寫在這種作用下的黑暗現實,並從“覺醒者的悲哀”的角度,將作品寫得十分灰暗,充滿瞭悲觀與絕望的色彩。

  但是,不能據此來概括日本自然主義作傢的整個創作傾向,也不能據此全盤否定具有自然主義傾向的作品。如島崎藤村的《破戒》,田山花袋的《鄉村教師》,都是采用典型化的方法而具有積極社會意義和富於批判精神的作品。島崎的《春》、《傢》,山田的《生》、《妻》、《緣》,盡管在創作方法上受到自然主義的影響,但仍有揭示現實、批判社會的一面。至於島崎的《新生》和田山的《棉被》,則屬於描寫個人生活的所謂“懺悔文學”的作品。這說明日本自然主義文學本身具有錯綜復雜的因素。